咖啡续命的六层住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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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延琦/卷饼】花刺(一)


*面O琦A娟O,延琦×卷饼

*每个人都非洁,卷饼人设从小在窑子里长大的继姐弟,面背景已婚,注意避雷

*其实不算背德文学

*本来想全部写完一篇结束的,但实在太长了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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虚无缥缈的黑暗深处是一条人潮拥挤的街道,雨下的很大,却静悄悄的像是无风的夜晚,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哭声,她机械性地向着声音走去,周围的一切又瞬间化为萧瑟的无人之境。



最终站定在看不真切的景象之前,女人抱着谁躺在血泊之中,湿透而下垂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,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,不知道这是谁,只是如歌如泣的哭喊声让她不自觉也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之中。女人还是没有抬起头来,她下意识走近几步想要安慰她,映入眼帘的却是倒在血水中的自己。



……



又一次在睡梦中惊醒,宋雨琦望着泛白的天际缓了好一会才明白刚刚的只是个梦,然而悲痛的感觉却过分真实,就像被谁抓住了心脏般窒息难过。还是没有看到女人的样子,她从床头抽出几张纸巾来擦掉眼泪和布满额头的汗水,这样对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久,直到被一条光滑的手臂抱住才彻底从回忆中脱身。



全昭妍还在熟睡中,小巧的脸隐在散乱的中长发之间,被子也被拉到胸前露出布满吻痕的锁骨,带着一股性感而凌乱的美。宋雨琦盯着她看了几秒,突然又忍不住想起来梦里那个凄凉的背影,没由得心烦气躁起来,她重重叹了一口气,然后才推了推仍在睡梦中的人。



“昭妍,起床了。”



全昭妍刚睡醒时眼中还带着一丝懵懂,看着面前的人愣了半晌,然后不知为何突然间笑了笑,上前在宋雨琦脸颊上印下一个早安吻后才穿上衣服去卫生间。



宋雨琦看着她的背影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,也披好睡袍下床拿起书桌上的药瓶,往手心里倒好几片药片后就着温水服下。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渐渐放亮的天空,突然又想到了梦里那个模糊不清的背影,心脏下意识剧烈收缩了一下。最近越来越严重了,每次按照惯例陪全昭妍度过发热期时梦里那个身影就越发频繁,偏偏又像在捉弄她一般永远看不清正脸,仿佛身体内外正在互相排斥。





“又偏头痛了?”



全昭妍洗漱好后走出来,随意抽出一张洗脸巾拍干自己带着水珠的脸颊,一边拿起手机一边站在身后轻轻揉了揉宋雨琦的头发,于是怀中的人顺势抱住她的腰身,撒娇般把自己毛绒绒的头塞进她臂弯里,用低沉嘶哑的声音慢吞吞说了声“嗯”。



宋雨琦顿了顿,半晌后继续说:“我又梦到她了。”



还是那样悲伤的身影,压制又脆弱不堪的哭声,细碎混乱模糊不清,像眼花缭乱的万花筒。她还是没有看到那人的脸,还是没有记起一丝丢失的记忆。到底是谁啊,明明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才对。



全昭妍听到她的话身体僵硬了一瞬,却只是那么几秒就恢复如常,回复完聊天列表上的那些消息后手机屏幕再次归于熄屏状态,她维持原姿势缓了片刻,指尖却还在微微颤抖着,大概是单手打字带来的不习惯。



“雨琦,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?”

“…嗯。”

“是她离开了你,是她让你出了车祸,你没必要非要再记起她的。”




宋雨琦闻言身体不自觉颤了颤,下意识松开环抱着对方的手臂。两年前从医院刚刚醒来的时候,全昭妍的确跟她讲过一个故事,在她们工作的地方,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爱上了她的客人,第一次有了想要脱离泥泞的勇气,但对于从小在这种牢笼中长大的Alpha来说这算不上一件好事,人从来分成三六九等,她却不懂,遍体鳞伤挣扎了好久,于是就在看似快要见到黎明的前夜里,只是过来寻欢作乐的Omega转头嫁给了别人。后来Alpha经历了一场分不清人为还是意外的车祸,昏迷了数日后奄奄一息醒来,却是再也记不起有关那位客人的所有记忆。



她这么想着,感受到全昭妍的手掌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腰侧,然后探进衣服里摸到自己肋骨前那道凸起的疤痕。



“那时候你真的快要死了,但她一眼都没来看过你。”





宋雨琦现在常常有种不真实的被抛弃感,好像与整个世界脱轨了。全昭妍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变得有些不太一样。她们从小一起在这样的污秽中长大,一起看过大部分人世间的酒色财气,一起学过很多登不上台面的投机取巧,也一起被迫每晚把身体交给那些让人作呕的女票客,作为Omega,全昭妍向来自卑而怯懦的,从来无法去反抗那些侮辱和不公,于是其实宋雨琦十六岁前每一次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能分化成Alpha,然后来保护好她唯一的姐姐。


后来不知怎么就丢失了几年的记忆,醒来时脑海中不甚勇敢的姐姐也变成了整个集团的二把手,连带着自己也多了个未曾谋面的挚爱,说什么她也不敢相信。



除非把那段记忆找回来,完整无缺地全部找回来。




“昭妍姐,你认识她的,对吗?”

“见过几面。”

“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?我真的很想找回那段记忆。”



女人闻言后退几步和她拉开了些距离,眼中充满晦暗不明的眸色。


“为什么?已经两年了,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,为什么一定要去想起她呢?”


“……我爱过的那个人,一直出现在我梦里,但我却永远也看不清她的脸,每次这样醒过来时,我都会很难过。”



宋雨琦突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,全昭妍似乎比她更恨那段过去,从来缄默不语地不想告诉她任何故事,但那是她的人生,她不想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人。


“我不是想再去爱她,我知道这不值得,但那三年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,是我本该拥有记得的东西,昭妍,你能理解吗?”




理解……怎么能理解呢,她可是差点亲眼看着宋雨琦在自己面前死掉的啊。



全昭妍盯着她看了一会,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,“抱歉,虽然和那个人有过几面之缘,但你出事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,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。时间不够了,我得先去见老板。”


“…好吧。”




止痛药似乎又失效了,宋雨琦靠着墙壁捂住自己发疼的脑袋。全昭妍化好妆离开时用力关上了门,而她却只是在那一声关门声后才重新睁开眼睛,忽略满头痛意看着空荡的房间发呆。








高跟鞋踏上地板时发出噔噔的响声,像是无限放大的时钟秒针的嘀嗒声,全昭妍面色不虞走到房间门前,站在旁边的男人看着她轻声叫了声‘全姐’便躬身打开了门。



“老板,全姐来了。”



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人抬头,普通身材,下颌没有留有一点胡茬,皮肤也算白皙,除了过于明显疲惫的黑眼圈和眼袋外长相还算得上是标准,是在韩国属于中等偏上的普通人样子,一眼大部分人绝不会把他和‘犯罪团伙’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。但事实上,如果恶魔真是一副令人生恐可怖的样子,又如何能吸引那么多人堕入深渊呢,全昭妍想。



她站在那里看了男人一会,才开口说道:“老板,雨琦那边不是说好一直到年底前都不要再给她接客了吗?”


朴元泰不以为意地回答道:“都两年了,再重的伤也该好全了。有位贵客点名指姓要她,给出了一笔我无法拒绝的数目,这里是窑子,又不是疗养院,自恃清高个什么劲儿。”


“可是…”


“昭妍啊,我其实挺欣赏你的,不过作为一个Omega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上,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

“…是。”



那股挥散不去的恶心又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,全昭妍用尽全部力气才压制住快要喷薄而出的反感,得体又轻微地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。





_





3109……



宋雨琦对照着手机里的号码终于找到了房间,确认无误后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。


说起来这算得上是她这两年来所接的第一个客人。全昭妍现在身高权贵,她也沾了些光来不必再像其他人一样每日用身体接客,而是充当起谈判的角色来一边养伤一边负责些具体交易事项,简单说,就是拉皮条。不过全昭妍也不能完全把她拉出泥潭来,毕竟寄人篱下着,又怎么能完全脱离在这种交易之外呢,更何况,她从小学的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黄色知识,说起来倒也算是回归本职工作了。



想到这她叹了口气,扯了扯自己单肩包的肩带,目光又开始打量起这家首尔新罗酒店。这次的客人是一位有夫之妇,因为丈夫出差的原因所以需要一个Alpha来陪她度过发热期,看起来应该是个有钱人,包下的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,况且还是在便捷豪华的市中心。


嘶,真奢侈。



宋雨琦这么想着收回视线,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打开。女人留着明亮的棕黄色长发,穿着一身真丝名贵的吊带黑色长裙,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和肩膀,似乎有些微醺,右手托着红酒杯的杯底,半垂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后才露出一个笑容来。



“你是…我选定的那个Alpha吗?”



女人的声音软软柔柔,笑起来时有种动人心魄的美,宋雨琦不确定那是一见钟情还是似曾相识,总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身处何处,恍若隔世般点了点头。



“宋,宋雨琦。”


“赵美延。”


女人停顿了片刻后也这样回应她,然后侧过身去让出一条缝隙来。







套房的客厅坐落着一道落地窗,映射着窗外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,赵美延拿过沙发上的某个遥控器按下一个按钮,下一秒落地窗前的自动窗帘便开始缓缓关闭。她极为随意的扔到一旁,这才伸出手来接过宋雨琦的背包。




“我让你带的东西带够了吧?”


“嗯。”



即便是得到了回答,赵美延还是自己动手拉开背包的拉链,取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后大致数了一下底部那些立方体。



“朴先生有跟你讲过我的要求吗?”

“有。”

“重复一遍。”

“不准进行标记,然后……在这里和你住满三天?”

“嗯,直到发情期结束。”


赵美延点点头,想了一会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宋雨琦手里。


“先去洗澡吧,做完告诉你密码。”



“等一下,”宋雨琦握着那张银行卡,抬头看向她,“我们之前有见过吗?”


“…怎么这么问,我的脸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出现过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?”


“抱歉,我失忆过,所以不太确定。”


“那你现有的记忆里有过我吗?”


“…没有。”


“那不就是了。”



赵美延不再看她,转身重新拿起那杯红酒,仰头喝下时,血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形成一个转瞬即逝的漩涡。



“你只要去完全相信你的记忆就好,不要依靠‘感觉’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。”


酒意到来,她眯着眼睛说。





在这样的夏日中,宋雨琦仍然洗了个热水澡,浴缸里氲阖的热气将墙壁上的镜子蒙上一层水雾,将她的皮肤烫成粉嫩的玫红色。她愣了愣神,抬手擦去镜子中模糊不清的雾气,露出另一个清晰的自己。


她觉得她们应该是有见过的,宋雨琦想,也许是上辈子吧。她这样的无神论者难得毫无根据地揣测起来,毕竟她什么也不记得,毕竟赵美延看起来似乎真的没见过自己。


只是……太熟悉了,熟悉到让她感到陌生。


她这么想着,再抬起头时看到镜子里那双眼睛也露出一份疑惑的神色来。



不知是因为重操旧业的不习惯,还是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那份感觉,她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好久才穿上那件中短款丝质睡袍,系好腰带走出去。



“……我说,那个…宋雨琦?下次洗澡再洗这么久我是会扣钱的。”



房间内满是Omega发热期所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,甜腻暧昧,馥郁甚溢,而它的主人正衣衫不整靠坐在床上,随着开门声难耐地抬起头来,微微皱起眉头,眼尾则因为情欲被染上一抹炽热的红。



很性感,又像是勾引。











为什么碰到酒精就会脸红的人还偏要喝酒呢,宋雨琦有些想不通。即使事实上发情期的存在使那点酒精变得微不足道起来,可她突然没由得地就是这样想,就像是人在溺水时的挣扎本能反应,她就是这么觉得。


她看着身下赵美延漂亮的眼睛,感受到对方手指在自己皮肤上逡巡而留下的指纹,最终那双手经过锁骨和胸口停在因为瘦削而凸出的肋骨上,抚摸着那条并不光滑的伤疤。



“…怎么弄的?”



赵美延仰起头来问她,沾染着情欲的声线颤抖而沙哑,宋雨琦不由得停下了动作,垂着头又看了Omega半晌后将右手伸进被子里抓住赵美延的手掌。


“车祸。”



她在那场车祸中不止撞伤了头部,几乎可以被称为遍体鳞伤。如今,大大小小的伤疤都在这两年的修养中逐渐消淡褪去,只有肋骨前这道疤痕变成了永恒的印记,像条丑陋而张牙舞爪的虫子,在自己白皙滑腻的皮肤上格外不相称。


而自己此刻,就像只残缺破旧的玩偶。她突然不想让赵美延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。


万幸赵美延也没有再深究,堪堪看了她几秒后便移开手掌转而抱住她赤裸的脊背,重新开始在热烈中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。



一切都看似正常地进行着,似乎向来愉悦地进行着,然而最终在Omega达到的那一瞬间,宋雨琦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哭声。





不同人对于欢愉的感受不同,宋雨琦亲眼看到过很多种,一部分人会闭上眼睛只是享受,另一部分则会不自觉捧住她的脸接吻,有些也会哭,但那大多只是受到刺激时的生理泪水,而不是像赵美延这样如此悲伤,像是抑制了很久的决堤突然找到了发泄口。


所以她只好手足无措了一会,然后才抬起手臂温温柔柔抚摸着女人的头发。


“…怎么了?”



等了好一会那段啜泣声才渐渐停止,赵美延离开她的怀抱用纸巾擦干眼泪,再次抬起头来时又恢复成一副高贵优雅的模样,随后露出一丝勉强和疲惫的笑意。



“抱歉。”


“是哪里弄疼你了吗?”


“…没有,是我自己的原因,我只是……抱歉。”



赵美延欲言又止地皱起眉头来,通红的眼睛里被蒙上一层水雾,蕴含着悲伤的,懊悔的,宋雨琦看不懂的情绪,却光看着就足够让她感到心疼。



“其实你可以和我说的。大概率几天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,你可以放心我这个陌生人,我不会把你的事泄露出去的。”


“这次交易过后,我们真的不会再见到了吗?你怎么敢保证这件事呢?”


“经验啊,我以前那些客人就没有再见过了。”




不知道哪句话不大妥当,赵美延的脸色似乎更差了些,半晌后移开目光靠在床头,答非所问地拿过桌子上的细支女士香烟。薄荷味的摩尔,是宋雨琦以前最喜欢的牌子。


“…要来一根吗?宋头牌。”


也许是看出了她的惊愕,女人吐出一口烟雾后看向她。漂亮的人抽起烟来也是漂亮的,即使精致的五官在苍白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,也能看清她骨骼分明的手指。


为什么总是一副悲伤的样子呢,明明笑起来很好看的。



“不好意思,我不抽烟。”


“你不抽烟?”


眼见女人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,宋雨琦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。


赵美延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,继而握紧手里发热的火机顶盖,“我还以为你们这行都是烟不离手。”


“以前是,不过车祸的时候伤到了肺,手术恢复期间被人硬逼着戒掉了。”


“被谁,你……恋人?”


“不是,是我姐姐。”


“…亲姐姐?她知道你干这行吗?”


“是我继姐。八岁那年我爸再婚了,她是那位阿姨带回来的小孩,只大我一岁。后来没过几年,他们又离婚了。妈妈抛下我们走掉了,然后我父亲就因为喝酒赌博把我俩一起卖给了窑子。”



赵美延听着她这样说吐出一口烟雾,然后垂下眼眸来。



“为什么不跑呢。”


“我俩那时候太小了,即使跑掉了也是死路一条。”


……


“继姐的话,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。你喜欢她吗?”



宋雨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,无论是对她质问的语气还是对问题本身都有些迷茫。她喜欢全昭妍吗?她没想过,像处理发情期这种身体上问题对他们这行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,她也从没细想过是喜欢或是讨厌。而赵美延似乎却对这个问题过于执着,见她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进一步加强了语气,像是非要得出什么答案来一般。



“我问你,你喜欢她吗?”


“她是我姐姐,我自然是喜欢她的。”


“…算了。”



赵美延认真看了她一会后突然叹了口气,语气又回归到平静冷淡,似乎一点情感都不存在的程度。



“宋雨琦,我们继续吧。在这期间,不要再想旁人了。”



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




「那个男人又在给你打电话了」

「别管他啦」

「赵美延,我有时候在想,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?」

「只要你爱我,当然可以」

「可是我们之间有一条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阶级鸿沟,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」



宋雨琦说完后亲吻的动作呆滞了几秒,然后抽出身来,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香烟,炙热的火舌在狭小的挡风壁喷涌而出,像是一道能把整个湖滩矮草燃烧殆尽的野火。赵美延静静窝在她身边,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顺理成章错过之前的话题,只是抬手抢走她手里刚刚被点燃的烟卷。



「好难闻,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?」

「习惯了,毕竟我们这行都是这样。」

…………




梦中那道声音最终在这里戛然而止,赵美延醒来时胸口还带着一丝心悸,止不住地睁大眼睛喘息着。黎明的曙光从遮挡严实的窗帘角落探出头来,给陌生的环境添了些似是而非的明亮和暧昧,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床边,看到了宋雨琦那张熟睡中的脸,不是梦中那样渐渐与火光混为一体的模糊,她是真实的,触手可及的。于是赵美延终于能安心地吐出一口气来,又躺回原处看着那张脸发呆。



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躺在她身边了?好像其实也没有很久,三两年而已,不过弹指一挥间,但赵美延却觉得好像已经耗尽了她半辈子的时光。她这样想着,有些忍不住地更凑近些,直到宋雨琦的鼻息温热地打到她的脸上,痒痒的,她顿了顿,下意识想捏住Alpha的鼻子捉弄一番,手掌贴到脸边却只是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年下凌乱的发丝。迂回抚慰间,她又看到了自己的手腕,那里格外清晰地凸起着一条伤疤,细长丑陋,横亘在动脉血管之前。



是宋雨琦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证明,也是她对于那句‘阶级鸿沟’的挣扎。


她顿了顿,收回手来,把划到小臂前段的手链推回到手腕处,欲盖弥彰地盖在疤痕上。沉默半晌,再次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时,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。



有人给她发了信息。赵美延解开手机密码点进通讯软件,看清内容后却是没有回复径直放在一旁,只是心绪复杂地看了宋雨琦片刻,然后起身穿上睡袍,像怕吵醒宋雨琦似的,蹑手蹑脚拿上床头柜上的物品后走去酒店的阳台。



薄荷味的烟雾再次在空气中上升时,她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。



她以前是从不抽烟的,至少在车祸发生之前是这样。那时候宋雨琦总是改不了吸烟的习惯,即使被劝解时举起右手发誓要痛改前非,可过不了几天又会在她身上闻到那股熟悉的薄荷味道。


事实证明习惯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,就像她一样,闻惯了薄荷的气味,总有一天会因它在生活中的突然消失而感到不安。而赵美延不想承认消失意味着死亡,即使她曾亲眼见过那大片的鲜血和汽车零件,于是她便自欺欺人般让这些东西在自己身上存活着,无论是宋雨琦,还是混着焦油味的薄荷。就这样,仿佛宋雨琦还在她身边似的,独自浑浑噩噩的活着。



带着余温的烟灰落在她手上,带她从回忆中的漩涡中挣脱开来,回到现实世界,回到她不久前得知的真相中。



真相是,宋雨琦还活着,还是戒掉了烟,然后忘掉了她,单单忘记了她一个人。



多可笑。



感受到眼眶中又开始凝聚些泪水,赵美延用力眨了眨眼睛把那些水雾消耗殆尽,然后把细烟掐熄丢进垃圾桶里,仰头看着远东刚刚生起的半个太阳发呆。又是新的一天了,时间真的很快,明明付下了三天左右的金额,今天却已经是她和那男人约好的能占有宋雨琦的最后一天。


更重要的是,金玟澈要回来了。


想到这里,她喉咙有些发紧。



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去对待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,主卧内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。宋雨琦穿着和她一样的睡袍,长发并不整齐地垂在肩膀上,揉着半睁不睁的眼睛走出来,看到她,打了个哈欠。


“你怎么站在这?”



赵美延看着她这副再日常不过的样子,掩盖住内心涌起的酸涩情绪,“…日出很美,不是吗。”


宋雨琦这时候才注意到赵美延身后,挂在远处天空边际的太阳,温暖的,新生的,美丽的橘日。


像赵美延一样,不止如此,赵美延要比太阳还要耀眼得多。



宋雨琦觉得自己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,不然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出这种评价。她闭上眼睛,摇摇头,缓了半刻再睁开眼睛,第一映入眼帘的还是赵美延,而不是那个美丽的太阳。她甚至移不开自己的视线,避免不了自心脏中央生起蔓延开的颤栗感。


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。



真是奇怪,突兀,陌生的感觉。




“雨琦。”


赵美延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,然后一步步走过来。她睡袍的腰带没有完全系紧,宋雨琦能透过这件丝质外衣看到她身体的某些部位。而赵美延却并不在意,反而一边走近她一边继续开口:


“戒了烟,那你现在还记得摩尔是什么味道的吗?”



宋雨琦没说话,只是看着赵美延慢慢走到她面前,最终来到距离她不过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站定。Omega身上薄荷味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,似乎不止抽了一两支,宋雨琦下意识便想开口说些什么,却被赵美延抬手抓住了自己身上睡袍的领口,然后用力一拉,赵美延的唇就覆在了她的唇上。




她尝到了,是苦的。








tbc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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